「年輕歲月裏的鞋」
黑夜裏的天空它拉直我的脊骨,竭盡目光之力,我睜大眼珠,低頭直瞪那雙早已磨損不堪卻仍捨不得丟棄的鞋。早些年前,我們第一次逛饒河夜市,吞吐人潮的街口旁,走進一家鞋店,你為我挑了一雙深咖啡色的鞋,要陪你走過更長的路。說了最後一聲再見之後,我依舊穿著它,走進所有寄存著我們過去身影的每一個場景裏,走回去想看看你是否仍舊在某處,向我扮著那既頑皮又青澀的鬼臉。
每次回家鄉,父親總問我這雙鞋是否該扔?我總說留著吧。在今年春節回去時,我下了甚大的決心,托我父親將鞋丟掉。父親不曉得這雙鞋曾走過怎樣幸福又甜蜜的路,我無法親手截斷對那段感情唯一僅存的眷戀藉物。戀物,是因為不信任自己的記憶,恐懼在時間激流的沖刷之下,所有甜的、苦的、澀的、酸的那些歷史,終將抹滅。
決心將鞋丟了,我將鞋拿在手裏反覆觀看,霎那,從鞋口滾出一些碎石子,那些卡在腳底扎人的刺痛,是我對那份甜美回憶的隱喻。那雙鞋,現在或許正深埋在某座垃圾山裏,在那裏,有成千萬份曾讓人好捨不得卻必得割捨的紀念品,等著燒燬,再次輪迴。
在重生之前,來聽 瞪入膏肓 Shoegazemania 所舉辦的音樂祭。將鞋丟棄之前,狠狠地瞪它一眼,再狠狠地丟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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